是什麼讓你如此痛苦？
愛就是我唯一的罪惡
後來，我終於變成了別人眼中的那個善解人意的妻子
其實
我不過是碰巧遇到了一個合適結婚的對象
談著不鹹不淡的感情
讓老公感覺到輕鬆的優點：所謂的不粘人
不過是沒那麼喜歡
因為我清楚
想一個人想得心都稀巴爛了的感覺
……
帶著四歲的兒子回到了闊別五年的故鄉
對故鄉的感情始終非常複雜
有多眷戀就有多厭倦
建築啊街景啊都變得比過去氣派了很多
這種變化是顯而易見的
與之相反的是家裡的陳設還是和從前一模一樣
在家裡
時光彷彿都停滯了
我多希望是真的停滯了
那樣我就又可以見到從前的久夫了
他和我曾經是初中同學
但是第一次在父親的店裡見到他的時候
我居然想不起來他的名字
後來回憶起初中時表情總是冷冷的他
可能是因為全班同學裡只有他來自於孤兒院
也可能是孤兒院裡的環境讓他覺得牽扯感情是一件極端麻煩的事情
總之 他就是那種對如何討人喜歡一無所知的人
他的身邊沒有朋友
而他一點也不覺得獨來獨往有什麼不妥
好像還樂在其中
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
他沒有繼續升學
初中畢業就來到父親的點心店做見習生
和當時利用暑假在店裡打工的我只說過一句話
就是問我葛饅頭賣得如何
當我回答都賣光了的時候
看到了那張千年不變的撲克臉上忽然間亮了一下
好半天回過神來的我才意識到剛才稍縱即逝的是他的笑容
就如同陰天裡忽然灑進來的陽光
……
後來父親告訴我那次是久夫第一次給饅頭做的餡料
而隨後我的視線經常被那雙靈活而柔軟得看不出來關節的手指所奪走
那雙堪比女性還要秀美修長的手
每次都在路過的時候為之心醉神迷
……
青春期的荷爾蒙加速分泌居然是從一雙修長的靈巧的手開始的……
然後蔓延到他整個人身體的輪廓
他幹活時候聳起的脊背也會掀起體內的潮汐
只是彼此沉悶的性格將我們倆個分隔開來
就是無論內心多麼渴望靠近
中間永遠隔著一層透明的卻又堅硬的玻璃
對他 最多隻是心跳著偷偷張望一眼
讓我變得大膽起來是婚期臨近
我遇到了一個適婚的男子
他能夠帶我去向往的大城市生活
我不想留在這個小鎮子上
這個小鎮子唯一讓我覺得不捨的只有這個沉默寡言卻有著一雙巧奪天工的雙手的男人
於是
在一個下著雨的夜晚
我鼓足了勇氣敲響了他的房門
我們之間的玻璃牆在擁抱中無聲碎裂
他的手愛撫著我每一寸的肌膚
宛如溫柔的風拂過水麵
一波又一波幸福的漣漪
……
那一晚就像一個漫長得怎麼也不願意醒來的夢
而婚姻則像粗暴掀開的被單的那隻手
讓我在不設防的時候感受到徹骨的寒意
丈夫對待我的態度只是反覆驗證著三個字：冷暴力
他對我的暴飲暴食之後的反覆催吐的惡性循環視而不見
是的 從體型上看 我苗條依舊
但是每次睡不著的晚上我將冰箱裡的食物掃蕩一空
然後再跑到馬桶邊大吐特吐之後
我都能感覺到我們維持了五年的婚姻早已病入膏肓
而病根就在那一夜……
打定主意要在離婚之前再回到小鎮上
再見他一面
他已經在鎮子上開了一間屬於他自己的麵包店
他已經結婚生子
有了一個一歲多的漂亮女兒
他在我告別的時候忽然追出來問
你過得怎樣？
我回望了他一眼
甜甜一笑說：很好
兒子不解的仰頭問我
媽媽你為什麼跟叔叔說我三歲？
我已經四歲了啊
是的
從此以後我有兒子就夠了
因為兒子也有一雙和他一模一樣的
修長而優美的雙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