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鐘為誰而鳴

――記《動物狂想曲》 又是以死亡拉開了故事的序幕，《絕望的主婦》《致命女人》《天空之城》均是如此，彷彿探索死亡背後的意義，對於瞭解現實世界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雷格西拿了《歡迎來到實力至上主義教室》劇本，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春拿了《人渣的本願》劇本，卑微地去尋求人生價值所在，將希望寄託於性上，路易則拿了《罪惡王冠》劇本，祈求強大的力量來改變不公的世界。 提姆的死亡成了Cherryton學校的驚天新聞，而在此同時，作為草食動物和肉食動物和平相處典範的戲劇社也開始了一年一度的話劇排練。扮演男主角阿德勒的路易受眾人追捧，但他因故受傷，在他的堅持之下完成了第一天的表演，卻在表演落幕後暈厥以至於不能進行第二天的表演。雷格西因好友提姆的死亡倍感失落，並且他感到自己很難壓抑住本能，尤其是在有一天晚上嗅到了春身上的氣息。他體內食肉的慾望被喚醒。與同學去拿鮮花，他發現了春就是那個曾被他的利爪抓傷的草食動物，一種莫名的情感在他心中醞釀著，不知是食肉的本能還是對春的喜愛。 他看到比爾在頂替路易上臺之前拿出了一小瓶草食性動物的血液，更加迷茫和憤恨。於舞臺上的一場打鬥，嗜血的衝動像是火山爆發一樣，力量強大、吞噬小動物，是肉食性動物的鐵規法條。 於是，披著《瘋狂動物城》的外皮的《動物狂想曲》開始講述《約定的夢幻島》的故事，力量和力量之間的差異，權力和權力之間的差異，階級和階級之間的差異，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是奮起一搏、死生不論。 改良過後的動物世界呈現出的是一片表面和平，底下暗流洶湧的局面。提姆被肉食性同學所殺害，人人竊竊私語，而雷格西這樣強壯凶猛的狼也被列入到了顧忌的範圍之類，然而真實的他一直在壓制自己的本能，儘量不去用天賦的能力去傷害到別人。但是，面對這般龐大而力量強大的動物，草食性動物還是會由衷地懼怕，譬如春和雷格西吃飯的時候，面帶微笑，笑容洋溢，心裡面無時無刻不再想著逃跑，譬如傑克與雷格西雖是至交好友，在雷格西和比爾打了一架以後還把他當做從前一樣，但在看到雷格西張口之時，還是會提醒他把嘴和尚，這固然可以說是一種玩笑，也不得不說，是一種恐懼。 至於春，自言是“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雷格西因本能的力量而自坐愁城，春則是因為力量弱小找不到人生的價值所在。從小就被父母教導她太弱小，要保護自己，及至上學時同學來幫助她，她雖不言不語，卻也默默認為是自己弱小的緣故，後來，她在性中找到一種空洞的人生意義。路易說，他可以給她錢，而春說，她想要的是愛。看《阮玲玉》時，我認為“人言可畏”，卻不必了結生命，但轉而又想，終究不是阮玲玉，她需要的是愛，當愛沒了，她就幻滅了，生命於她如浮雲。她尋求的是存在的價值和他人之愛，尊嚴什麼的都無濟於事。 與她相反的是路易，路易需要尊嚴，需要體面，他要做到比肉食性動物更榮光滿面。對於比爾他是不認輸的，即便上不了舞臺，他也在開始前給比爾言語施壓，在雷格西和比爾打了一架後，又從容上臺解決紛爭。看似他也能與肉食性動物平分秋色，甚至更勝一籌，但他還是露了怯。一則是朱諾向他宣戰時，他的力氣抵不過她，二則是春被獅子組擄走，他在市長警告後選擇放棄。但他是有野心的，這是有目共睹的不爭事實。年幼是被當做4號食物抓進黑市，等待著他的是死亡，可他被救了出來。他試圖去改變這個世界，卻還是屈從於現有的規則。挺諷刺的是，獅子市長花費鉅額去拔掉牙齒、整改面容，去偽裝成一個和善的樣子，而他的心中依然是權欲熏天，只想著息事寧人，不節外生枝。 《聊齋志異》用神仙鬼怪來說人事，“寫鬼寫妖高人一等，刺貪刺虐入木三分”，《動物狂想曲》是以現實寓於想象之中，託動物言說人心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