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千與千尋”

有關《千與千尋》的評論，大概寫10萬字也寫不完吧。哈哈。這真是一部帶給人諸多空間的作品。

我的好朋友王雙總是說，給他影響最大的一部作品是《獅子王》，讓他感受到父親的責任。所以我時常反思，如果說有一部動畫對我影響最大，那會是什麼呢？嗯，大概就是18歲時的我所看到的《千與千尋》了吧。潛意識中，或許正是因為看了《千與千尋》，我才有意願甚至有膽量投身於動畫事業。

正是這部作品，讓我在腦海中產生了“宮崎駿時間”的概念，後來這朦朧的印象經過五年的磨礪，終於形成了我在研究生階段唯一的一篇關於動畫本體論的論文：解讀“宮崎駿時間”。這篇論文獲得了中國傳媒大學首屆大學生動畫節的論文獎。對於宮崎駿的動畫來說，有時你是不能從故事的角度進行剖析的。如果說動畫是一種關於想象的藝術的話，那麼美國動畫總是在塑造想象的空間，而宮崎駿卻是在創造想象的時間，這正是宮崎駿最不同於其他動畫家的地方所在。

所以18年後當《千與千尋》真的來到中國上映的時候，我終於還是一個人默默地在電影院的角落裡，虔誠地同時又充滿守護感地觀看了它。

宮崎駿在這部作品上投注的無與倫比的心血是一目瞭然的，但卻不是平均的。我一直持有一個可能很多人不太會認同的觀點，就是影片最棒的一幕——千尋與無臉男在幽靈列車並排而坐——之後，宮崎駿的想象力就走向枯竭了。我說的不止是這部影片哦，而是宮崎駿的動畫生涯哦。可以說，幽靈列車是《千與千尋》的最高潮，也是宮崎駿一生動畫的最高潮。

陷入枯竭後，宮崎駿只能靠一個“跳跳燈”來支撐從列車的第六車站到錢婆婆的住所的全過程，然後在白龍與千尋的飛翔並找回姓名和記憶的表面華美中匆忙收場。錢婆婆和湯婆婆作為姊妹，影片予以的關注完全不同。湯婆婆有油屋、有僕人、有孩子，但錢婆婆只有一個掛著“跳跳燈”的很平常的村舍。這或許不是返璞歸真和刻意對比所能概括的。

在本文的開篇我提到了“空間”一詞，影片中最大的“空間”或許就是“無臉男”了。這真是一個讓人看了能記一輩子的經典角色。一萬個人能對它有一萬種解讀，每個人都從中看出一些不同的東西。就像中國傳統繪畫喜歡通過留白來讓人有想象空間一樣，“無臉男”就是“千與千尋”的留白。其實，影片中很多情節、很多符號都有不刻意解釋清晰、為觀眾留有想象餘地的做法，使得這部影片成為一個巨大的意識試驗田。

畫面是無比奇幻的，但卻處處彰顯現實。這是我對“千與千尋”的又一深刻印象。從小煤渣的投機取巧，到社會服務提供者的趨炎附勢，從河神被垃圾汙染，到巨嬰的被溺愛，和一般的“神祕世界歷險記”式作品，影片中所有天馬行空的想象，無不照應著社會中的人心和人性。

當然，我的心中永遠都會為千尋，這個勇敢而善良的小女孩，留有一地。這或許是宮崎駿筆下最生動的一個女性形象，會哭泣，會焦急，懂禮節，不貪戀，有熱心，守承諾。從底板都擦不好，到為了朋友而不畏艱險地遠行。千尋打動了很多油屋的人，所以最後她的成功才獲得大家由衷的掌聲。千尋謙卑的工作身影，但卻永遠不卑躬屈膝的挺起的胸膛，也打動了無數觀眾，所以她才讓我們看到一個孩子身上所承載的社會未來的可能性。

宮崎駿想到哪畫到哪的創作方法，決定了他作品的故事不會是那麼完整和完美的，但即使是這樣也絲毫不妨礙“千與千尋”這部留存動畫史冊的偉大作品帶給人們的非凡感受。或許還有不少人和我一樣因為千尋而真正感受到並深深喜愛上了動畫。或許仍有好多符號的隱喻你永遠無法搞清它的意義。但我們或許都應該從千尋的善良與自救中汲取生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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