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少年 [貓]

本文發表於《上海電視》2019年11月某期。如需轉載，請一定聯繫本人、一定註明、一定附上豆瓣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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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看了《天氣之子》的朋友說，這是典型的中二動畫，我問為什麼，對方說，覺得自己的存在跟整個宇宙都是有關的，這就很中二。觀影完畢，故事確實有這麼一層含義，但這只是少年含義的一面，另一面，跟《少年的你》異曲同工：為了心愛的人，奮不顧身，不在意任何約定俗成的規則。這說明，兩位導演都意識到目前觀眾想看到的東西：曾經在我自己身上可能存在過的奇蹟，我依然憧憬著這種奇蹟。

從某種程度上說，《大魚海棠》也是這個故事邏輯，只是多了個一心成全愛人的完全犧牲者湫，使愛情觀或說價值觀更為複雜。看，愛情觀總綁著價值觀，也就是在人生裡做一個選擇，選最重要的。少年會用全身力氣去做一件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尤其當這件事與愛相關聯的時候，愛是本能，是生命原動力。《天氣之子》裡的男性大人，沒有一個完美的，慣常欺負弱小、知道員工未成年還想把她送去風俗店上班的黑心老闆，沒有毅力戒菸酒、頹廢潦倒、關鍵時不庇護弱小的中年父親，更別說那幫毫無共情、好奇、理解能力的警察……那應該是新海誠眼中不堪的成年人，中年父親說年紀大了會按主次關係（價值次序）做選擇，真像那句“小孩子才分對錯，成年人只看利弊”，進階後的少年也不會按“利弊”選擇，而是看“愛恨”。

新海誠對日本動畫的影響有點特殊，每部動畫都輸導出他的個人意志，如果一名少年在他《秒速五釐米》之類的初期作品就開始追看他的每部新作，應該能獲得與之共同成長的體驗。曾幾何時，新海誠的少年，是連表白都不敢言、舊愛都不敢續的懦弱者，幾乎是逃避型人格典範，後來，我們看到他的人物越來越勇敢，執著，有擔當。到了《天氣之子》，主角似乎產生了一種強烈而極端的蠻勇，但在電影語境中，他的魯莽阻攔了一個女孩淪落風塵，並幫她在自我犧牲中獲得自我價值，最終又不管不顧地用大半個東京沉沒於海這個結局來換取她的生命。當他想逃避幸福時，還是已痛失所愛的成年人來提醒他，不要逃，也即不要變成無聊無趣的成年人。

於是本片的價值觀又進入新層面，即人類是自然世界裡的生存物種，本應在滄海桑田的變化中自生自滅，但如此，又與《你的名字》裡以一己之力改變人類滅頂災難的心思相悖。正如我當年認定新海誠的人物缺乏力量可能只是誤解了那些把愛看得太重的少年，我們認為《你的名字》裡有拯救世界的意識也是誤會，新海誠的少年只想拯救他的愛人而已，無論這個愛人是否值得這麼大犧牲。也許，這是少年才敢大聲說出的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