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人狼

重看人狼，這是一部披上了政治隱喻的童話。它更是一起悲劇，它講述的是人與狼的不可調協的對立，在特定的歷史和環境下的不可能的愛情。

人狼是外界對“首都警”的稱號，活動隱祕、重武裝備，加上特別行動權，連國內的警視廳高層談起也面帶懼色。這不正是本雅明所說的，立法暴力及護法暴力——神聖暴力嗎？

在人狼裡，小紅帽的角色頗像homo sacer，而人狼則是殺戮的武器。小紅帽具備了詮釋法外狀態的特點——她犯有前科、被退學、變成極端分子。男主角的上司到劇末這樣描述她——“她的存在與否已經沒有所謂，重要的是不能讓她的存在流到對方手中。”在當局把控的社會中無處可去，在強勢面前失去了可思考和行動的能力，任人擺佈，乃至於自己的生死也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小紅帽變成了兩種政治力量博弈的籌碼。這樣來看，小紅帽無疑是一個活生生的祭品。人狼也好，在旁覬覦的警視廳也好，都在垂涎透過小紅帽所帶來的利益，保全和延續自身的力量。

但我相信人狼想向我們講述的，是政治給人帶來的變化。或者說，是特定的環境和特定的歷史時期對人非人的改造。自爆的小紅帽，本應是天真無暇的未成年少女，卻因為“組織”、“信念”等等，拿起了傷害他人的武器，甚至不惜自殘；作為暴力鎮壓部隊的一員，男主角幾次被上司告誡“不要帶有感情”、“野獸就不要和人發生關係”這樣非人性話語。

在全劇的戰鬥高潮——人狼與警視廳的對戰中，男主角身披武裝，彷彿戴上面具的超級英雄一般，迴歸了人狼的正確身份。血色的夜視鏡在屏幕上預示著殺戮，男主角毫不吝嗇手裡的彈藥，將昔日同伴打成了篩子。而最後，與男主角互相心生情愫的小紅帽死在其它人狼的槍下。全劇少有感情外露的男主角抱著小紅帽不禁嗚咽自問：“我到底是？...”。

是否，男主角只能活在那套裝甲中？只能活在狼的名字下？我相信，押井守是為了透過男主角直面小紅帽兩次無法避免的死亡，而拋向觀眾關於男主角自身的人性，乃至我們自身的人性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