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4到SMILE:《海賊王》裡的現實與歷史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6-27 11:09:07 作者:freshfish Language

歷史不是一面鏡子,而是黑板上的記號,可以隨時擦去,隨時填補。更為可怕的是,一旦塗改了,你找不到證據去證明這是篡改歷史的行為。

從1984到SMILE:《海賊王》裡的現實與歷史 - 第1張

除了活著本身,另一件堅持最久的事,就是看《海賊王》。粗算一下,已經追了13年,都快忘了當初為什么會喜歡。

其實除了喜歡本身,喜歡的理由一直在變。開始是因為直接的快樂與感動,然後是熱血與冒險、夢想與堅持。現在,更多因為其中的歷史與現實。

這可能就是喜歡的真諦。不是執迷不悟。不靠鬼迷心竅。沒有誰會抱持著最初的“喜歡”千年不變。一份“喜歡”若能持久,必定是因為它能容納我們成長的可能和可能的成長。小時候的衣服,長大了就穿不上了。小時候的玩具,長大了也不再著迷。

人與人之間的喜歡,也大致如此。不會有人一直喜歡站在原點的你。如果路飛在航海途中留在某個島嶼,從此幸福地生活下去,故事大概也就結束了。

從1984到SMILE:《海賊王》裡的現實與歷史 - 第2張

《海賊王》帶給我很多單純的快樂,甚至化解過我失戀時的悲傷,而我也為它貢獻過不少眼淚。

依然記得那些讓人動情的時刻:在阿拉巴斯坦,與薇薇的離別;在七水之都,黃金梅麗號的離去;在司法島,羅賓大喊著我想活下去;在海軍總部,艾斯毫無遲疑的赴死……

至於那些快樂,都散佚在漫長的成長裡。被時間消解,被事件淹沒。已不甚清晰。

還未長成一個深刻的人,卻難再持有淺薄的快樂。

不只快樂,好像連悲傷也變得不是那么容易。

李叔同寫“悲欣交集”,沒想到人生竟然還有段“悲喜不易”的年紀。

從1984到SMILE:《海賊王》裡的現實與歷史 - 第3張

臨近春節,在網上看到趙英俊先生沒有句號的絕筆。有些愕然。一個人就這樣離開了這個世界-帶著那么多的愛與不捨。也有些驚訝。那份眷戀的名單裡,有《海賊王》。

在一個熱鬧的日子,為一個並不相識的人,短暫地難過了一下。想到有人在離開這個世界之時,竟會念起《海賊王》,又莫名歡喜了一下。

世界依舊熱鬧,他的生死也離我太遠。若不是想寫一篇關於《海賊王》的東西,我大概已經忘了這個人。

人與人之間的連接,也是奇妙。你永遠不知道因為什么,就想起一個人。或因為什么被別人想起。

正因如此,活著的過程才更加有趣。我們隨時都在種下“想念”的種子,但又不確定是哪一顆,會在哪個人的心間,悄然生長,結出花朵。

每次念起念落都伴著花開花落。

想起張棗的詩:只要想起一生中後悔的事,梅花便落滿了南山。

或許,只要想起一個離開這個世界的人,便會在他的胸前,別上一朵小紅花。

庭前花開,南山花落,皆是“想起”。

“死亡不是生命的終點,遺忘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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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題發揮了一堆有的沒的。迴歸正題。我其實更想聊聊從《海賊王》裡看到的現實與歷史-真實的現實和不真實的歷史。

《海賊王》中出場的人物、路過的城市與島嶼,幾乎都能在現實世界中找到關聯,甚至原型。

比如四皇BIG MOM的人物原型來自於格林童話《糖果屋》中的鬼婆婆。

黑鬍子馬歇爾·D·帝奇的名字來自在第18世紀的加勒比海活躍的海盜愛德華·帝奇。

從1984到SMILE:《海賊王》裡的現實與歷史 - 第5張

特拉法爾加·羅的原型為18世紀英國海賊愛德華·羅。愛德華·羅(1690–1724)出生於倫敦,是加勒比海最為惡名昭彰的海盜之一。

唐吉柯德·多弗朗明哥源自西班牙作家塞萬提斯的反騎士小說《堂吉訶德》,而Flamingo的英語意思是火烈鳥。至於他在黑暗世界裡的代號“JOKER”,則是取自撲克牌裡的鬼牌。

如果感興趣,裡面每個有名有姓的人都能在現實中找到蛛絲馬跡。而且這種關聯不只是名字的借用,很多人物在樣貌、性格、行為方式上也與原型頗為相近。(下圖是我能找到的最清晰的人物對比圖了,只是部分,自行腦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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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的城市和島嶼,也是如此。

海賊王羅傑的故鄉羅格鎮原型是意大利佛羅倫薩的領主廣場。

海上餐廳巴拉蒂的原型是越南的西貢河的一座魚型遊輪餐廳,名叫西貢遊輪餐廳。

磁鼓國的號角村來自意大利阿爾貝羅貝洛的特胡裡城,雪山頂上庫蕾哈的城堡(原瓦波爾城堡),取自德國新天鵝堡。

七水之都光看名字就知道來自意大利水城威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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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更新的和之國以及其中的諸多元素和相關歷史則直接取自日本。

和之國傳奇人物光月御田的原型正是“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光月一族在大火中滅亡所對應的正是日本家喻戶曉的歷史事件“本能寺之變”,掀起這場叛亂令信長滅亡的人是明智光秀,他應該是黑炭暮蟬的原型。

另一位就是織田家的實際接班人豐臣秀吉。歷史上的豐臣秀吉相貌醜陋猥瑣,與黑炭大蛇的形象可以說是完美契合,而除了長相之外,黑炭大蛇好色的性格和貧賤的雜役出身也與豐臣秀吉如出一轍,甚至可以說黑炭大蛇完全就是豐臣秀吉在《海賊王》中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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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也只是表象的現實。在《海賊王》裡,許多深層的現實,往往都藏在看似天馬行空的情節裡。

在動畫版152集,草帽一夥乘著海中噴出的巨大海流來到距離地面一萬米的空島。這個空中島嶼,也叫天堂島。它就像一個遙遠又虛幻的烏托邦,幾乎沒有人相信有空島的存在。但這個“烏托邦”的確存在,島上的原住民也都長著類似天使的翅膀。

空島的統治者叫艾尼路,被稱作“神”,他的下屬則叫做神官。

在空島,艾尼路的確如神一般存在。他是自然系“響雷果實”能力者,且擁有一種叫做“心網”的能力。這種能力讓他能隨時隨地感知到島上每個人的所思所想。島上發生的一切,他都盡收眼底。

若他想要處罰某個人,便發動響雷果實,一道閃電從空中劈下,直接命中,毫無偏差。

從1984到SMILE:《海賊王》裡的現實與歷史 - 第9張

不難看出,空島完全是喬治·奧維爾小說《1984》裡面大洋國的復刻。艾尼路就是1984裡的老大哥,是思想警察和電子屏,無時無刻都在“看著你”。

拋開極權與政治,《1984》與《海賊王》裡的空島篇,幾乎就是對今天網絡世界的預判。而網絡早已成為生活裡必要的現實。

沒準,促成1984的不是什么人性的墮落,而是科技的進步。科技越發達,我們的世界就越可能趨近1984的世界。誰能想到《1984》裡的電子屏,在今天就是我們手中的手機。

當在一個APP裡搜索過一款產品,切換到另一個APP,瞬間出現同款產品的廣告推送時。你是覺得體貼,驚詫?還是覺得被人盯梢?

我們已經從一個大數據時代,走向了“小數據”時代。如果說一個數據統計全國有1%的人是傻子,即便這個數據精確到個位數,大概也沒多少人會在意。但如果有個數據告訴你,你有1%的可能是傻子,哪怕這個概率再微小,你也會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大數據幫我們觀察世界的趨勢、行業的動向、受眾的構成。而“小數據”已經伸向了個體的生活偏好、政治傾向以及性取向。《1984》就是一場針對個體的小數據的實驗。

一部手機幾乎可以概括一個人的全部甚至一生:你的時間去哪兒了。你的金錢去哪兒了。你去哪兒了。你的女朋友和你的狗去哪兒了。

而這些你未必全都知道。但總有人正看著你。未必是老大哥,未必是神,也可能是廣告主。

天貓比我更早知道,我要養只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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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們也只是具備了某些技術的可能。相對於風險,移動互聯網為現代人提供了巨大便利。比起1984裡的被動囚禁,我們更像是主動獻祭。獻祭我們部分的隱祕,成全我們生性的懶惰。

我常在想,如果趨勢不可避免,如果個體的數據總會被看見,如果手機比我們更懂自己。那么,能不能有個APP,可以整合這些信息,讓我們知道有什么被看見,讓我們看見手機裡那個真正的自己。讓我們知道如何過完了這一夏,又如何過完了這一生。

常會點開某個逝去的人的微信或微博。人已離去,記錄還在。人生的碎片四散在互聯網的各處。

那些信息,好像無意中遺落在記憶土壤裡的一塊塑料零件,遲早會被遺忘,卻又難以降解。

我手機裡也有一堆雜七雜八的APP,每使用一個,就留下一堆信息。像一條到處撒尿的狗,找不到回家的路。

有那么多的APP幫助我們好好活著,希望也有一個APP告訴我們怎樣活過。

這需要強大的整合力和運算力。沒準下面這個綠色的在將來可以。那么它需要幹掉其他所有叫做APP的東西,以及叫做iOS和Android的平臺。從此以後我們的手機裡只需要有它(現在也差不多了)。只有它正看著你。

它就是你的“老大哥”。

從1984到SMILE:《海賊王》裡的現實與歷史 - 第11張

在整部《海賊王》裡有個非常強橫的設定,便是空白的100年-在世界歷史上缺失的100年。

“這段空白期之後誕生的就是世界政府。從那以來統治了世界800年。世界政府嚴行禁止解開空白100年的真相。100年間發生的事,只有解讀歷史正文才能明白。

曾經在羅賓的故鄉,考古學聖地奧哈拉,克洛巴博士研究歷史正文,想要解開空白100年的祕密。可是克洛巴博士跟奧哈拉的人們一起被抹殺了。

以這件事為起點,空白100年的一切被世界政府掩蓋了。

為何世界政府要隱瞞空白100年。知道這個祕密的人們現在也絕口不提。”

可以說,在整部動漫裡,海賊們追尋ONE PIECE的過程,就是尋找歷史正文,解開空白的100年的過程。這才是整部動漫深層的驅動力。ONE PIECE只是表象。

從1984到SMILE:《海賊王》裡的現實與歷史 - 第12張

海賊王》中到處都有《1984》的影子。艾尼路統治的空島、多弗朗明哥統治的德雷斯羅薩王國、黑炭大蛇統治的和之國都能找到1984的痕跡。

但《海賊王》卻完整繼承了《1984》的歷史觀。

喬治·奧威爾在《1984》裡寫:歷史不是一面鏡子,而是黑板上的記號,可以隨時擦去,隨時填補。更為可怕的是,一旦塗改了,你找不到證據去證明這是篡改歷史的行為。

前段時間看了一本叫做《有所不為的反叛者》的書,裡面也提到兩個類似的觀點。

一,空白,沒有,也是史料。

“比如那些被遮蔽的,被消失的,被遺忘的,看不見的。

比如沒有水的、正在消失的鄱陽湖,物理世界上並不存在的獨角獸,因過度汙染而不再有魚生長的池塘,濃重霧霾下看不見街道和樓房的北京城,還有著名油畫作品中被抹掉了朱德的《井岡山會師》,被抹掉了劉少奇、高崗和其他重要人物的《開國大典》,等等。”

二,歷史是遺忘的競爭。

“這裡討論的的是積極的遺忘,是出於某種目標,主動地、有意識地切斷與過去之間聯繫的遺忘。焚書,文字獄、刪帖、屏蔽敏感詞或禁言,就是要造成一種主動的遺忘、一種強制性的遺忘。”

《海賊王》裡的屠魔令便是這種強制性的遺忘。幾百艘軍艦,瞬間把一個島嶼從地球上抹去。一片空白。

有本小說《我們一無所有》(強烈推薦),也寫出了這種強制遺忘的荒誕。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一位不成材的肖像畫家受到蘇聯當局指派,刪除官方照片和藝術作品之中的異議份子,於是,他將自己弟弟的臉孔畫入每一幅經他審查的圖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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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有的歷史敘述充滿了神話和陷阱,因為歷史是被說出來的,被製造出來的。我們要知道,歷史越是單一、純粹、清晰,越是危險,被隱藏、被改寫、被遺忘的就越多。”

“原來我們所能瞭解的歷史史實,不過是被種種力量篩選過的、倖存下來的碎片,另外那巨量的史實,都已被屏蔽和排斥在我們的記憶庫之外了。我們無法瞭解的那些,有相當一部分是前人認為不應該或不值得為後人所瞭解的。”

從1984到SMILE:《海賊王》裡的現實與歷史 - 第14張

本來以為,為了塗改和遺忘,屠魔令已是非常殘忍。結果,最近更新的和之國篇又刷新了我的認知。第一次,因為一部動漫,體會到了一種頭皮發麻的震撼。

在凱多和大蛇的高壓統治下了,和之國的村民困苦不堪,食物缺乏,只能靠撿取統治階層運出的垃圾維生。

花都的惠比壽村,每天都有人為死亡而哭泣。大蛇厭煩,就在花都運出來的東西中混入人工惡魔果實SMILE的失敗品。

SMILE有個副作用,就是服用後的人會失去悲傷和憤怒的表情。除了笑容,其他的表情都會被奪走。

持續幾次後,大家都知道了,但惠比壽村的村民還是敗給了飢餓。

人人都笑著,開朗的村子,惠比壽村就這樣形成了。

這是一座乍看之下很開心,卻是連父母死去都無法感受到悲傷的悲劇之村。

大蛇讓人們陷入不幸,還讓他們無法悲傷。

竟然還有種遺忘,是刪除悲傷,只能微笑。

原來還有種不幸,叫只能幸福。

還好這只是一部動漫。

連載了23年,已近1000集,且還在更新的《海賊王》,推薦給你。

哦,忘了,已經被改名叫《航海王》了。

從1984到SMILE:《海賊王》裡的現實與歷史 - 第15張

動畫信息

海賊王
中文名:海賊王
原 名:ワンピース
又 名:航海王 / One Piece
首 播:1999-10-20(日本)
IMDb:tt0388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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