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再做一次小孩

常常聽到有人這麼感嘆：“為什麼現在無論做什麼都不開心了？”大吃一頓、嗨唱一晚過後，心中怎麼還是滿滿的焦慮。

也許因為本來過得就不怎麼上進，我們早對自己略顯疲憊和沮喪的狀態習以為常了。

不知道你有沒有在地鐵站看到過這樣的場景，下車後，大人們蜂擁而至，想方設法地想要快點搭上扶梯。這時候有個小孩用百米衝刺的速度爬著樓梯，好像在獨自和臃腫緩慢的扶梯較勁。結果他比任何一個乘客都早地到達地面，回頭一邊喘著氣，一邊看著我們炫耀自己的成績。

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驕傲。曾幾何時，我們也在大街小巷奔跑，也因單純的速度和高度而歡笑。那個年紀的快樂無處不在，又唾手可得。

好想再做一次小孩，不是被鬧鐘，而是被媽媽溫柔的聲音喚醒。

那時候，早餐吃到一個煎得流黃的荷包蛋，下午嚼著同桌送的泡泡糖就能開心上一整天。

坐公交的時候特別喜歡坐在最後一排，不僅因為視野最好，可以觀察到所有形形色色的大人，最重要的是，你還能跟著顛簸的車晃來晃去，甚至體會到懸在半空的快感。

最喜歡的就是下雨天，因為可以名正言順地穿著雨鞋踏進水坑。女孩們還喜歡撐著傘轉圈，想象自己是一朵飛舞的雨花。

小時候最愛聽關於各種神奇動物的傳說故事，聽到害怕的地方，爸爸會說：“只要大笑，一切嚇人的東西就會跑。”

家附近一定有一個自己的祕密據點，那裡放著最愛的玩具和小人書，可能還藏著一張不及格的考試卷。

家裡最喜歡的地方就是浴室。溫暖的浴霸就像迪斯科的宇宙燈，花灑可以成為話筒和水槍，讓你迅速變身歌星或者無畏的狙擊手，而浴室裡的瓶瓶罐罐則是忠實的觀眾和被俘的小兵。

暑假的時候，會暫時離開城市，回到鄉下。跟著年紀稍長的哥哥姐姐在田埂間飛奔，如果弄髒了鞋襪，就拿地下泵上來的水衝腳。

去摘院子裡成熟的瓜果，用吊籃浸在冰涼的井水裡，晚飯後一家人伴著蟬鳴，分享夏天的甜蜜。

和認識的小夥伴在院子裡種下小樹的種子，迫不及待地等它長大，相約明年再一起玩耍。

可當時的你並沒有察覺，明年不是將來時，而是永遠不會到來的過去時。

下一個暑假，你坐在格外清涼，又格外沉悶的課外輔導班裡，風颳不到，雨也淋不到。肩上的書包越來越沉，想跑也跑不起來。而媽媽告訴你，想要以後跑得快，現在就得多學習，你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所有成長的故事大都相似，沒有太多驚天動地的對峙、反抗，我們自己選擇用成熟和懂事埋藏起童真，穿上大人西裝，踏上緩慢的扶手電梯。

不過，只要你願意靜下心來傾聽，風聲裡還是可以隱約聽到有人在奔跑的聲音。

原文原載於「日談公園」公眾號 好想再做一次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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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編輯／野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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