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2019不同年齡的不同觀感體驗

十年前，我看到的是：裡面的花好美，神仙怪物雖然外貌奇葩，但是總體趨向善良，特別是白龍琥珀川，千尋真幸運。然後英語專業課上，我最喜歡的電影presentation，根據那時的理解，做了一個自覺不錯的pre，從spirited away題名，到虎耳草與沈從文與之的一種聯想。

個人很少一個電影看兩遍，但是這部電影，完完整整，我應該看了有三遍，加上今天電影院，第四遍，算是個人的前所未有。應該為這部四遍電影再多寫幾句。

影片的第一個畫面，就是一束小花，被沉默地躺坐在駛向新家的奧迪汽車後座（片尾似乎有三菱財團支持，看人家的吃相，國內影視劇的贊助應該學習一下）的千尋抱在懷裡。前排父母並不在意她的情緒低落，對新家充滿期待，直到駛上錯路，停在了一棟古建前。

這裡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面對一個陌生神奇的地方，父母的好奇心反而勝過了作為兒童或少女的千尋，最終三人一起來到了“神仙娛樂場”；面對香噴噴的食物，是媽媽最先決定不管有沒有人，先吃再說，然後是爸爸的加入，反正他們有錢有卡——反倒是未成年人“千尋”更遵守成人世界的原則：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一定要問過，獲得允許才能接手”。所以，“好奇心害死貓”和“他人物品對待底線”兩個問題上，都是千尋比父母表現得更優秀，當然這是故事推進的一個必經環節，不過深究起來，這種敘事方式應該是為了塑造千尋的完美道德觀，如此才能有資格成為為神服務的人，成功解救了河神、白龍、無臉男、父母和自己。

重新考察電影中出現的花花草草，用大屏幕真是太合適了。從長在土裡到畫在牆上，擺在桌上的種種花花草草，可以確定，宮崎駿團隊中一定有一個準生物學家，很有可能就是他本人，因為這些植物的動畫片形態既有三次元的寫實，又有二次元的美感，多元多樣，包括但不限於：各色繡球花、各色杜鵑花（其中有一種是尼泊爾國花，一對尼泊爾夫婦曾當眾為我展示生吃國花的兩種方式）三角梅、夾竹桃、月季等等。而且油屋大澡堂內的裝潢使用了多種鮮花圖樣裝飾，如櫻花、牡丹等。到了千尋面見膨脹的無臉男時，隔斷裝飾圖案又變成了火紅的妖怪。所以植物也是此片的一個重要推進線索。千尋和白龍私會時的背景多是各種鮮花，特別是那個白龍在前，千尋在後穿過花海夾道的超長特寫，難怪鍋爐爺爺幾次感慨“這就是愛啊，愛）。到了老仙女姐姐家，無論是電車、沿途的風景、仙女家門洞的紅花裝飾畫，我都感受到一股濃郁的意大利風情，期待某一天宮崎駿能談一談“我和意大利的二三事”。

片中的神仙各式各樣，澡堂子裡的工作人員也是各式各樣，老仙女、河主、青蛙、蘿蔔精、蜘蛛精、煤灰精等等各種類人但不是人，還嫌人醜的種種生物。這些是源自仙女的魔法嗎？也許並不全部，但是“不勞動就靜止消亡”、“多吃多佔變豬被殺掉”等樸素理念的傳遞，可謂非常高明。千尋一開始被白龍庇護，初到澡堂子裡大家各種嫌棄，後來的敬業工作，獲得河神丸子，分給白龍和無臉男，這個故事邏輯的推演很有趣，全劇唯一的漏洞也在此：千尋在一開始拿到催吐丸子，就想用它去拯救父母，但是在豬圈卻不能從豬群中找到他們；但是最後卻能看出湯婆婆擺出的豬裡沒有自己的爸爸媽媽。

不過片尾那個閃亮的紫色髮圈大概是一種解釋，即湯婆婆姐姐老仙女在髮圈上賦予了不僅有祝福，還有神奇力量，使得千尋能夠通過湯婆婆的考驗；另一方面，髮圈的製作過程，仙女婆婆說要大家一起才好，魔法做的很快就壞了——可以解讀為魔法並非萬能；最後結尾的髮圈特寫，也昭示了故事雖然荒誕，但確實是千尋的一段經歷。

最後，講一講鍋爐爺爺口中的“愛”，琥珀川作為河主，為什麼要和湯婆婆學法術，大概是城市化進程中，自己主管的河流被填平，忿忿不平要報復才來的吧？但是沒想到反被湯婆婆利用，簽了契約，遺忘了自己的名字，也就沒有了自由，成為她的走狗。直到多年以後，遇到故人千尋，內心的善良才重新被激發。多年前救下的溺水兒童千尋，最終也成為救贖自己擺脫湯婆婆控制的人類，和填平河流的人固然是同一物種，但是每一個個體都是不同的。

這是宮崎駿動畫最擅長表達的一點：一杆子打落一船人並不可取，永遠樂觀、開朗、全力以赴，就算有短暫地悲劇劇情，最終也會是喜劇。這樣看來是非常治癒和雞湯了。

千尋和白龍的分別有一點虎頭蛇尾，是想說神人終不過萍水相逢呢？還是在適當的時候可以後會有期，出《千與千尋：2》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