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夢裡的小人兒

    海蒂，胡桃夾子，琥珀主，懸崖上的金魚姬，拇指姑娘......你夢裡有那麼一個小人兒——他在春天陽光下胭脂色的單瓣細莖花田中，收集最晶瑩的露珠給你，亮光中反射著他琥珀色的瞳仁。他說這是給你的，專屬的，從不贈予他人。你吸了一口快要流出來的鼻涕，雙手在背後交叉，或是急忙躲入一大片蕨類植物的後面。你膽怯的看著他，他有點失落，或是錯估自己禮物的輕賤，覺得冒犯了你，羞愧地低下了頭。日頭出來了，露珠在陽光下迅速蒸發，漸漸變小，終於消失了。他摘下頭上的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臉。那是一種古老的草帽，用麥子的秸稈細細編制而成。你慢慢走出來，因為那帽上有朵藍色的小花。他在帽縫中看到穿紅裙子的你，大朵的蝴蝶結就在你的發上。他說：不要走，來陪我玩。
  我們從來都喜歡被陪伴，那個常常被施了咒語的小人兒，又從來都是一個人。他在這個世界之外，而他的世界裡，只有你。你為此而有了特殊的榮耀，那唯一的專屬的無可替代的念頭，可以迅速吞噬並佔領你假裝博愛的心，它來自幼小時光裡的自私細胞——它們從開始就在那裡，不是被植入，也從不被驅趕，就像KD每集都會死、蘑菇有著鍋蓋頭、空空永遠記不住密碼一樣，毫無選擇、天經地義，並因此被銘記。
   這個小人兒也會被銘記，就像其他任何容易消失的東西一樣，最歡樂嘉年華遊樂場上的一隻孩子手中永遠抓不牢的繽紛氫氣球，或是鄉間集市上藝人鼓足腮幫吹出來的老鼠糖人，或者還有那薄如紙的玻璃響——一根手指都能壓碎，劃破皮膚半天才滲出血來，不聲不響消失了碎了卻能讓你記一輩子。
   胡桃夾子喜歡被人叫NC，琥珀主，小白龍。你看，你都沒有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