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童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9-05 18:31:55 作者:豬叔叔叔 Language

    本來是衝著二宮和也與蒼井優的配音去的。兩位都是自己極喜歡的日本演員。
    共同點大概可以歸結為,嘛,都是那一類不會老的人。
    於是,找這兩人來給兩個孩童配音應該是再合適不過的事。

    但是,就如同兩位年輕演員除了不老的特質外還總有些叫人難以釋懷的東西,這部片子裡的孩童除了身為孩童自也有某些說不上來的地方。於是,一拍即合,相映成趣,實在是製作方及我們喜聞樂見的結果。

    片名很一目瞭然地點穿了孩童身上那些難以言說的地方。
    惡童。
    形容詞加名詞,定語修飾主語,經典結構。
    於是我想起國文教育裡的偏定語傾向及英語體系中對主語的重視。我選擇後者,所以我以為,這是部講惡的片子。

    的確是蠻惡的。
    本來呢,一個掙扎在現代商業化的那種利益崇拜萬般材料化以及傳統文明的迂腐滯後這兩者夾縫中的彈丸小城被幾次三番地強調為受一個孩童支配實在是超乎正常思維範疇的事。所以,即使發現這個傳說中的城市主宰者其實是兩個二位一體的孩童,即使眼見他倆互稱“黑”“白”在混凝土叢林中上下翻騰如有羽翼,即使捕捉到他倆面對差不多算同齡人的外來入侵者時一閃而過的狠厲,我還是很難把他們當一回事。我等待著,畢竟惡這樣永恆的主題總是要靠或悲壯或猥瑣或卑微的大人們來體現罷。所以,當孩童之一的黑單身匹馬深入所謂的“職業黑幫”腹地時,我著實錯愕了。導演的節奏掌控第一次顯山露水,雙方的戰鬥快準狠到沒人還記得,這其中的一方,只一人的一方,還是個孩童。他被甩在地上,被大人用鞋跟碾著頭,半邊臉紅著,在烏鴉淒厲一聲中揮下他賴以生存的鐵棒。
    可能是考慮到觀眾都有被驚到,導演隨後安排了若干人進行補充說明,乞丐爺爺、條子大叔或是黑幫老二紛紛帶著無奈加一丁點兒縱容的口吻登場,不同大人的口中的他,自始至終是一幅猙獰面目——不信純善、嗜血、無家無父母、黑白雙生相依為命、以暴力作為生存之道的孩童。
    反諷吧。惡、童,居然能出現在一個語句,甚至一個名詞短語中。
於是我挖空心思,想尋覓些些真實中,惡與童的聯繫。我不知道那些屬於孩童階段的孤立、排斥、嫉妒、怨憤能不能歸為惡的領域。即使被身為同齡人的孩童鎖閉進漆黑的器材儲藏室、被同樣身為女孩的那些小人們鸚鵡學語般地把流竄在街坊四舍裡的那些汙穢的閒言碎語照搬到自己身上生活在暗無天日的詆譭中抑或,因為強勢的孩子王的各種手段的欺壓而對幼稚園、學校、公園等一切孩童聚集地心生厭惡,我們到底很難把惡這個字用在孩童身上。因為,可能,在本應最潔白最美好的年華,用童言無忌抑或小孩子嬉笑打鬧很難把握分寸這些包容性說辭都無法掩蓋的那些劣跡斑斑,實在讓人心生對“性惡”的無望。
    所以,在面對片子裡,與翻卷出的皮肉、橫斜而出的白骨或是被刻意淡化了的血淚相聯繫的孩童的足跡,讓我們無從反駁地被擊倒。是啊,孩童是惡的。至少,這裡的兩個孩童,無知無畏、坦蕩而純粹地惡著。我們長久以來面對“孩童惡否”的掙扎,終於這些虛構出來的現實裡得以名正言順。
    連孩童都惡著的城市裡的那些大人們,顯然應該更惡才對,我這樣以為。可看到條子大叔與ED男對白的耐心安撫,乞丐爺爺對黑的諸次先知般的指點,甚至,黑幫老二在面對由自己一手栽培出來的晚輩必須手刃自己時諸如“丟棄時要利落”、“沾上硝煙的外衣儘快燒掉”的絮絮叨叨,都讓我恍惚惡與善的界限。

    到這時,我才發現我錯了。原來這部片子說的不只是惡。它的重點,到底還是應該落在“童”身上。
    人生充斥著讓人哭笑不得的悖論。這部電影講述了其中的一個:遺失了最初的模樣,浸染塵囂的大人們,只能在善惡間拉鋸著;而能夠純粹地善或是惡的,終究只有孩童而已。
    這可能就是為什麼在片子的最終,整座城市——黑曾經揚著眉宣告著“我的城市”的這個地方,黑、白生存著的想要去追尋夢想家園卻始終不能的可惡的地方——幾乎要被黑爆發出來的惡力量摧毀。是這樣的麼。要發揮惡力量之極致,無論怎樣,需要澄淨得像是缺少了什麼的心靈。而要抵禦這樣接近最高閾值的惡,也只有擁有著黑所缺的那心之螺絲的白的善。於是,最終,頗具象徵意味的在黑暗裡展翅的白鴿,也終於將白的一聲聲呼喚傳達至黑的心底。

    看完片子,實在叫人心生沮喪。瞬間的轉惡為善,與過去黑暗的生存方式徹底斷裂重新活在單純的美好世界,這樣的可能性最多,也就存在於孩童身上。
    而我們,這些過了那個年紀,再回去不得的人們,也只能掙扎在皆不純粹的善與惡裡,與世沉浮。

動畫信息

惡童當街
中文名:惡童當街
原 名:鉄コン筋クリート
又 名:惡童當街(臺) / Tekkon kinkreet
首 播:2006-12-23(日本)
IMDb:tt08318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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