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羅梵文音譯(Asura),直譯為“非天”。傳說裡,阿修羅易怒好鬥,驍勇善戰,但也奉佛法,是佛教護法神天龍八部之一。
誰不想衣冠楚楚,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然而戰火焚盡這人間秩序,天災奪走了人的口糧,人性與獸性的天平開始傾斜,人吃人的事情也便發生了。
平安時代末期,京都飽受天災人禍的洗禮,應仁之亂伴隨著洪水和乾旱,京都化作一片廢土。
阿修羅的母親,拖著羸弱的身軀經過戰亂後橫屍遍野的鄉間小路,皮包骨襯著那個大肚子顯得格外扎眼。在一間寺廟裡,順利產下男嬰,這正是阿修羅。
因為吃不上飯,母親曾一度看著屍體而眼紅,沒有吃的就沒法生存下去,失去理智的母親,將阿修羅扔進火堆,隨即醒過神兒來的母親,可能是悔恨交加,逃走了,還好天降大雨,救了阿修羅。
轉眼就是八年後,阿修羅穿著母親的衣服,拿著母親防身的斧子,磨礪了牙齒和指甲,他能活下來,完全是因為本能。在這個吃人的社會裡,他艱難的生存著。
阿修羅不會說話,沒有感情,更談不上道德廉恥之類,說他是人類,倒不如說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野獸。
直到與老和尚相遇,阿修羅遇到了人生的貴人。和尚說,你是為了自保而殺戮,否則就活不下去;而相依為命的才叫做人。阿修羅學會的 第一句話竟然是南無阿彌陀佛。
影片到了這裡,終於色澤明亮了起來,阿修羅扔掉了斧子
阿修羅咬死了領主的兒子,被領主追殺,窮途末路的他,掉進了萬丈懸崖,餓了吃壁虎,趕走要吃他的烏鴉,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爬到河邊,昏迷的阿修羅最終被若狹所救
若狹不嫌棄阿修羅醜陋的外表,還幫他養傷,定期餵食,甚至教他說話,這是一段美好的時光,阿修羅也因此對若狹產生了依戀,若狹幹活的時候,阿修羅總是躲在一旁偷偷注視著她。此時的阿修羅就像一條狗,只認一個主人。
阿修羅也曾帶著若狹爬到山頂,這個對他來說最安全的地方,熟睡。他希望把這溫暖的陽光分享給若狹
此時的阿修羅,獸性在睡去,人性在甦醒
好景不長,若狹與七郎戀愛了,也變漸漸冷落了阿修羅。不甘寂寞的阿修羅來找小情侶,氣不過砍傷了七郎,若狹罵他是畜生,傷心欲絕的阿修羅出走了
阿修羅發洩著自己的憤怒,為什麼若狹不再愛護自己,恨啊,為什麼要生下自己,苦啊。阿修羅認為自己就是畜生,不配為人。此時大和尚再次出現,他感嘆到,小小年紀就經歷這般苦難,悔生於世。為了引渡阿修羅,證明他是人,不是畜生,證明他還存在著人性,大和尚用斧子斬斷了自己的左手,讓阿修羅吃。阿修羅沒有吃,扭頭逃跑了,但這條手臂在阿修羅的心中,如同肥料,滋潤著他的人性。
洪水來了,村民們剛剛好轉的生活,再次被拖回到地獄,洪澇過後緊接著是大旱,顆粒無收,鄉親們被逼著上演了一出出悲劇,賣女兒的,人吃人的…隨著旱災持續,本來還能堅守底線的父親也動搖了,覺得當初失策,應該賣掉女兒。
此時的若狹,已餓得不能動彈,七郎還算重情義,偶爾帶一點吃的來,但是杯水車薪,七郎承諾下次帶更多的吃的來,若狹的答覆是“下次是什麼時候”。平時能吃飽飯時看似你儂我儂的真愛,在災荒面前,落難的鴛鴦竟然不先問對方吃了嗎,而是追問下次帶吃的是什麼時候。
阿修羅再次出現,他殺了領主的馬,來給若狹充飢,虛弱的若狹誤會那是人肉,堅決不吃,就這樣活活被餓死了
領主的馬死了,這次急了,誓要弄死阿修羅,承諾誰殺了阿修羅就給誰一年的貢米,集合全村人的力量,將阿修羅逼上了絕路,最終阿修羅在烈火中墜橋。
影片的結尾,一個年輕的小和尚淡定的用鑿刀雕刻著菩薩的佛身像,這也許就是阿修羅最好的歸宿,他自己經歷千般磨難,也如同這雕像,經歷千刀,終於塑成了佛身。
結尾的彩蛋是戰火後重建的東京,有恢復了往日的和平與秩序。若狹想去見見的京都大抵是這樣子的吧。這也與開篇戰火中的京都形成鮮明對比。吃不飽穿不暖,一切文明都是屁。
其實這樣探討人性與獸性的電影有很多,印象最深的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和《蠅王》。這兩部電影是在秩序與文明的環境中生活的人被投到一個相對封閉的,吃不飽的修羅場裡,慢慢滋生獸性。而《阿修羅》則是出生就在煉獄,從“畜生”一點一點蛻變成人。
當人們都吃不飽時,什麼道德都是空談,在這吃人的世道里 人人都是阿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