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英雄和維京人的悲劇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6-29 12:30:44 作者:半方新七 Language

冰海戰記應當是我寒假目前為止看過的最對我電波的動畫。

冰海戰記屬於少見的按照連續劇方式來製作的動畫(這類動畫的代表是進擊的巨人):畫面精良,劇情優秀,演出效果上佳,不依靠少女戰鬥、萌妹黨爭等旁門左道來吸引觀眾,因此觀感也與普通的番劇完全不同。而和巨人相比,歷史背景的題材更加對我胃口,因而相比巨人我當下甚至更加喜歡這部動畫,不過最終還是要等到巨人補完再下結論。

既然是史詩,就繞不開英雄的塑造和對“宿命”的描繪。在史詩中,英雄不可能敗給敵人,因而英雄最終只可能屈服於命運。諸如吉爾伽美什、阿喀琉斯、奧德修斯、亞瑟王等英雄,最終無不是因為宿命而終結。

而對於冰海戰記,第一季的英雄唯有托爾茲一人。他是本作的武力天花板,更是精神上的標杆,擁有超脫於那個時代的價值觀,最終也因此而殞命,英雄的形象得到完滿。圍繞著他的死亡,本作的兩位主人公——托爾芬和阿謝拉特也定下了命運的羈絆,成了本作最核心的故事線,直到最後阿謝拉特死去兩人才得以解脫。至於其它的故事線,阿謝拉特協助克努特奪權一線的功能是用來體現那個時代的風雲變幻,為劇情增添更強的歷史厚重感;克努特本人的成長與對“愛”的探討一線則和托爾茲自己對“真正的戰士”的理解相呼應,是於時代之上,人類對和平、幸福、博愛的渴求與追索的體現;阿謝拉特藉由克努特上位而保護威爾士,甚至最後獻出生命,則是常見的對人物的“立體描繪”,因此很多人也把阿謝拉特作為本作的唯一主人公,以及自己最喜歡的角色。

然而,我倒不是那麼喜歡阿謝拉特。原因非常簡單,有托爾茲作為對比,阿謝拉特的光芒自然暗淡了很多。阿謝拉特只是困於那個時代的一個戰士,被自己的身世、認知和宿命所累,最終堅守了對於家鄉的承諾,但其手段也難稱的上英雄。這樣的人物,可以引起我的同情、理解甚至驚歎,但並不能讓我真正喜歡。他是舊時代的人,生於舊時代也死於舊時代,正如他自稱的羅馬血統,那是一段逝去的歷史最後的迴響,也僅此而已了。

這一點上,阿謝拉特和他最討厭的維京人也沒有什麼不同。在本作設定的時間中,維京時代已經步入黃昏,他們幾百年來對於整個歐洲的劫掠、恐嚇和威脅正在走向終點。而和一兩百年前維京崛起的時代相比,他們還是一貫地打家劫舍、燒殺擄掠,渴望在用戰場上的勇武和犧牲在塵世換取名利,在死後升入英靈。這樣的價值,不失為一種光榮,甚至存在某種毀滅的美學,但更揹負著深深的悲劇性。他們出生就是為了打仗、搶劫,對自身和同伴的認同完全建立在暴力上,也無法選擇其他道路。作為戰士的民族,以作戰為最終目的和最高榮譽,難道不是一種詛咒嗎?倘若無法進入瓦爾哈拉,他們又該往何處去呢?

在這樣的前提下,他們的存在和對於其他民族的暴行,不僅令人憤怒,也會令人憐憫。因為他們的行為本質上沒有任何意義,只會為自己和別人帶來無盡的傷痛。他們無法領會愛的意義,面對神父所說的對於“人”的愛,他們不能理解,也無法接受,因為一旦接受就代表著自身價值的清零和觀念的崩塌。因此他們只能堅守戰士的榮譽,戰鬥、死亡,無法逃脫自己的宿命。

從現代的目光看過去,他們不僅是一群惡人,也更是一群可憐人。維京時代結束之後,他們留下的只有隻言片語的、被當代流行文化隨意借用甚至挪用的神話,以及其他民族對於他們的可怕記憶,除此以外再無他物。而他們本身的存在,卻不能被自身的文化所證明,而被基督教文化完全同化;他們曾經引以為傲的戰士之道,到現在只被歸為純粹的暴力和恐怖,而沒有遺留任何積極的意義。維京人同樣只屬於舊時代,他們最終也像諸神黃昏的傳說一般,在血腥的戰鬥之後迎來了自己世界的毀滅,以一個悲劇性的結尾完結。

而超脫時代的,是托爾茲。他的勇武以戰鬼之名留在了舊世界,而他自己領悟的戰士之道,則前往了文蘭。那個新世界,在雷夫大叔和托爾芬尋求的大海對面的陸地上,在克努特決意建造的人間樂園中,在人類古往今來所有對於烏托邦的幻想與描繪中,成為了人類終極理想的一部分。

動畫信息

冰海戰記
中文名:冰海戰記
原 名:ヴィンランド・サガ
又 名:海盜戰記 / VINLAND SAGA
首 播:2019-07-07(日本)
IMDb:tt10233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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