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討虛無和存在·《LAIN》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7-11 13:56:10 作者:蘇凌然 Language



說到深夜檔動畫,像玲音這樣安靜的的確不多。
背景一片晃眼的白色,比EVA更加省錢地使用著重複背景的伎倆,卻一點也不讓人厭煩。每一部看起來另類非主流的動畫,大多都有很多人看不懂。比如EVA,比如FLCL,看完之後一通尋找網上的評論,巴不得有哪位神人天人合一趕緊下凡為自己作出各種合理的解釋,然後在他的帖子留名,曰拜神人。
其實日本的動畫沒有那麼困難。或者是神人看出來的東西就是跟我等凡人不同,我每次都能從很複雜的劇情中看出很簡單的東西。無論如何晦澀,劇情都不會脫離人的領域(你要說是上升到神的領域我就無語了),所以,一切藝術以人為本,我們看到的,僅僅是其中的人,在迷惘,困惑,焦慮,不安,成長。玲音也不例外。即使你可以稱它為神作。
安倍的人設都非常可愛。玲音穿著可愛的小熊睡衣,離電腦遠遠的。不碰電腦,甚至連EMAIL是什麼都不太清楚。一切起因於同學千砂的自殺。她捨棄了自己的身體,把一切寄託於網上,並以此種方式,給別人發送郵件。玲音出於好奇,終於開始上網,閱讀千砂的郵件。這是一切開始的原點。
開始的玲音很沉默,甚至連家人都對她有一種漠視的態度,只有當電腦工程師的老爸偶爾關心一下玲音。在學校也沒有什麼朋友,只是孤單地行走在上下學的路上,看到奇怪的景象只好趕緊跑掉。在這種孤獨的前提下,會對那封從死亡世界郵寄過來的信件感興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玲音打開了信件,裡面的千砂說著奇怪的句子,“這裡有神”。捨棄了肉體,就會換來這樣純粹的自由。而漸漸的,玲音也開始瞭解機械所能帶來的優越感。在網絡裡面,她可以得到大家的喜愛,不用像在現實中那樣被人漠視。一步一步地陷入了網絡的沼澤。她終於遇見了自稱“神”的人,在她把自己連接到網絡之後。她成為網絡的一部分,可以隨便更改別人的記憶,獲得現實中所不具有的能力。而就在她幾乎要認同“神”的時候,ALICE去她家找她。在父母和姐姐都離開了玲音的前提下,走進了幾乎變成巢穴的玲音的家。
——“撲通。撲通。撲通。”心臟跳動的聲音終於使玲音反抗了神。消除了關於自己的一切記憶。

“現實和網絡,是不同的哦。”愛麗斯非常堅定地說。即使她害怕玲音那一副接入電腦的樣子,卻仍然非常認真地看著玲音如此說道。網絡是人類自身的投影。很多人認定自己的神存在於網絡,認為只要有了網絡就可以捨棄一切,但事實上那是不可能的。就像柏拉圖的精神戀愛被證明不可行。我們是人類,我們必須因為摔倒了才會知道疼痛,我們必須因為被傷害了才會懂得悲傷。因為身體是靈魂的寓所,我們不可能脫離身體,而達到純精神領域,那不可能,也不現實。
如果沒有物質,只有精神的話,那麼你該如何看到我思念你的淚滴,我該如何明白你那為我發紅的眼眶。我們幻想的純精神戀愛是不存在的,不通過肉體而進行的溝通,並不完美。如果不是愛麗斯那因為害怕而變快的心跳,玲音會不會就此被神所迷惑,從此把自己當成網絡中的一個螺絲,失去了自己呢?也許。但所幸,我們看到玲音那一句“你不是說肉體是不必要的嗎”徹底擊潰了網絡上的神。
——因為沒有神。比起相信神這種簡單的事,的確,相信自己比較困難。相信自己可以和別人進行真正地溝通而不依靠神的賜予。像千砂,玲音,他們都是那種邊緣的少女,他們不懂得怎樣才能跟別人輕易地溝通,所以才會把一切都寄託在不存在的東西身上。而當玲音終於明白神的虛構性之後,神果然從網絡世界消失了,而成為了一個憤青般的年青人。
存在。那麼多的文字,影像都在探討人類的存在。玲音把自己從所有人的記憶中消去之後,開始懷疑自己的存在,蹲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哭泣。沒有人記得的話,歷史就不存在。雖然這種說法不夠馬克思,但對於人類來說,的確是這樣的。沒有人知道的話,真理就不存在於人的記憶中,也就是不存在。另一個玲音,作為網絡上的自己,則對自己說,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結局嗎?所有的人都不存在,所有的人都消失了,你自己也作為神而觀看著大家。可那不是事實。比起虛幻的網絡世界,操縱別人的記憶,玲音更喜歡不需要聯繫就能和自己輕鬆交談的愛麗斯。
我想要跟大家聯繫,然後發現只是聯繫還不夠,要更深入的瞭解你們,瞭解了還不夠,我想要和你們在一起。一步一步地深入,再深入。那個一直很關心玲音的父親,在離開了她之後,坐下來輕鬆地問她,你喜歡大家吧?
玲音於是拼命地哭。
我不斷地希望以此可以更瞭解你,卻赫然發現它把我們的關係推得更遠。我希望為愛麗斯做些什麼,卻發現自己還是那個很笨的女孩,無論怎麼做都做不好。
其實只要交談不就好了嗎。只要交流不就好了嗎。
比起網絡上空曠的聯繫,玲音更喜歡那些溫暖的觸覺,是愛麗斯握著她的手。

影片的最後,一切都恢復了原來的姿態。愛麗斯和老師即將結婚的時候,她再度看到玲音。兩個人溫和地打招呼,說著也許以後還會見面。

安倍都說,這是一部試驗動畫。甚至還出現過半話動畫全用音樂當背景音樂,一句臺詞都沒有的劇情。說來幾乎都可以跟EVA中那個長達四十秒的定格相提並論了。我一直覺得EVA探討的東西也很簡單,就是成長二字。雖然用心理學、宗教術語和未來的世界軸忽悠了不少人。玲音也是同樣,揭露了後現代的人們依靠網絡交流所出現的種種問題。空虛、迷惘、孤獨、充斥著世界的時候,我們必須依靠思考來解決問題。好的作品永遠是給人思考的空間。我想玲音已經試驗成功了。點頭。

動畫信息

玲音
中文名:玲音
原 名:Serial Experiments: Lain
又 名:Serial Experiments Lain
首 播:1998-07-06(日本)
IMDb:tt0500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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