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馬:記憶是否可以定義個人的存在?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7-12 01:44:21 作者:抽菸老席 Language

導言:本文嘗試探討動漫《海馬》中的核心概念以及通過藝術演繹所提出的問題。 《海馬》共有十二集,貫以湯淺政明想象詭譎、表現誇張、象徵性的藝術風格。故事圍繞喪失記憶、胸口空洞的主角KAIBA漫遊星際找尋自我和愛人的故事主線,串聯多個人物的具體故事,最終以KAIBA和愛人的對立戰爭為故事高峰,兩人在對立中彼此得到救贖,並共同打敗吞食一切的宇宙怪物,拯救了宇宙。 整個故事的演繹建立在一對核心概念的設定基礎之上:身體和記憶。採取抽取記憶和買賣身體的演繹方式叩問一個根本問題:人如何存在?當身體可以當作挑選的軀殼被人購買置換,定義個體的只剩記憶。動畫每集開篇反覆向觀眾講述這一根本設定並提出疑問:“記憶是魂魄還是靈魂?在記憶被數據化變得可以儲存的世界中,雖然肉體滅亡了,但可將記憶轉移到更優秀的身體中成為不死之身。刪除討厭的記憶,下載快樂的記憶。” (一)記憶定義個人存在的駁難 當人根本的存在由記憶所定義,並以數據的形式儲存,一系列的問題繼而產生。首先,記憶的複製帶來本體確立的難題。通過記憶和身體的組合,個體擁有兩種形態的“複製品”:一,記憶和身體的完全複製;二,相同記憶與不同身體的組合。 就前者而言,個體的獨特性面臨威脅,即在相同的組合中,到底由哪一個定義本體?從產生先後順序上的確有母體和非母體的區別,但在本質上沒有區別的母體和非母體都能定義本體的意識存在和肉體存在。這種情況下,相互取代是可能且不損害本體的,因為記憶保存的基本要求只是不被銷燬,一個身體和無數個身體對於記憶的儲存而言沒有實質區別,而定義本體存在的是最後留下的那一個。 就相同記憶和不同身體的組合而言,每一個都代表同一個在不同載體上的功能實現。一方面,載體的特殊性限制了意識的能動發揮,例如動畫中轉移到玩偶裡的KAIBA在現實中無法說話,但這個KAIBA和人形KAIBA在既有的記憶層面都是KAIBA,如何定義誰是KAIBA?另一方面,由於身體功能及其侷限不同,獲取的新記憶不同,意味著玩偶KAIBA和人形KAIBA的同一性分解,按照推理,雖然同出一源,但各自的發展有實質性的不同。動畫以無數個WARP的不同角色表達這一不同:KAIBA是宇宙記憶之王WARP的生產系列中的一個,因為失憶和失去身體,有了新的際遇。同時,WARP系列不斷產生新的統治者warp,依然實行嚴酷的統治,不斷經歷交接政權的不甘和憤恨;以及被視為次品、剝奪政權後中因憤恨而謀劃推翻WARP能力者的DADA。他們雖有不同的名稱和特徵,實際上都是WARP系列裡的流水線產品,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定義了WARP的存在。唯一的有形區別是主角KAIBA心口的洞和腹部的三角形印記,象徵著他與其他warp的不同,是擁有不死之身的能力者。 記憶的複製技術內在蘊含了一個根本的矛盾,即:如果一個事物是可複製的,它還是決定事物之為事物本身的那個獨一無二的東西嗎?如果不是,那是什麼使每個複製品變得不同?以記憶為人的根本存在的觀點在邏輯起點上似乎可以成立,但最終的演繹結果卻對這一假設提出駁難,這說明,記憶不是魂魄,也不是靈魂。通過儲存,記憶可以避免魂飛魄散,但記憶無法滿足靈魂的永恆性,因為它總是階段性的內容,具有容量的大小,從類比的意義上講,記憶是歷史。歷史的積累是人成為他自己的土壤,但是否能夠保證得到相同的靈魂?——這要打一個問號。 (二)個體的分裂和新個體的產生 用記憶定義人的“自我”需要解答在多個相同之我的情況下如何確定“我”,以及在不同形體之我的情況下如何定義“我”的難題。同時帶來另一個問題:不同形體的我是我的不同人格,還是兩個不同的個體?前者在認知和定義上將形體排除在人的本質之外,從記憶的本質地位出發,將原初的記憶作為整體,不同內容的具體形式不對該整體產生實質性的影響,而僅僅作為部分存在。因此,不同形體的我只是我的不同側面。 但是這有一個問題:如何看待形體在與外界接觸中不斷提供的新記憶材料的影響?記憶整體並不是靜止的,靜止的只是階段性的數據,對於個體而言,包括形體在內的生命活動為宿主提供新的記憶材料。記憶在不同身體上的發展意味著兩個身體一旦進入生命活動,就意味著實質上開始改變,因為新的主體書寫了新的歷史。 主角KAIBA的愛人NEIRO是一個綜合記憶複製和分裂元素的典型人物代表,藉此,動畫集中討論了個體的身份問題:誰是NEIRO?NEIRO所屬的組織通過記憶複製,並在副本上移除她有關KAIBA的快樂記憶,更改記憶中KAIBA的形象,植入負面記憶,從而建構復仇人格,利用復仇Neiro打擊KAIBA。而另一個身體——hyohyo,承載了她未經篡改前的全部記憶,並跟隨失憶的KAIBA漫遊星際,在旅途中還遇到復仇Neiro的另一個版本——肌肉女Geru,在另一個星球上從事宇宙襲擊的活動。因此,NEIRO共有三個角色,每一個身體都有各自特殊的經歷,最後復仇Neiro恢復真實記憶並得知hyohyo身份,說“原來我是不被需要的人”。動畫在這裡提出了一個問題:誰才是真的Neiro?——先看看創作者自己的回答。 篡改她記憶的Kichi對復仇Neiro說,hyohyo擁有她真正的記憶,她渴望迴歸Neiro。這個解釋模糊了兩者的主體性,表達的意思是:復仇N既不是真的NEIRO,伴隨KAIBA的Hyohyo也不具備完整的獨立性。前者缺少NEIRO完整健全的記憶,後者缺少NEIRO的身體,因此這是一個整合的觀點,並隱含了身體和記憶一一對應、共同定義個體存在的思想——實際上還是這一個身體以及其記憶的組合,NEIRO是她自己的身體和真實記憶的整合。但客觀上,兩個個體的差異是實質性的。以記憶複製轉移為時間節點,之後Neiro和Hyohyo的經歷各不相同——意味著在記憶的層面上,她們也發展為不同的存在,只是共享原初記憶。因此,Neiro和hyohyo成為無論在身體上或是在記憶上,都不相同的個體。所謂“真正的NEIRO”,從具體的開端講,實際已被數據化成為靜態的歷史,而在不同的境遇中衍生出兩個不同個體;從最終的目標來講,真正的NEIRO是復仇N和H的融合。Kichi這樣表述:“的確你和hyohyo現在是不同的人格,是我造出了兩個人。”動畫的創作者未對“不同人格”和“不同的人”作進一步的區別,這為我們留下了深入思考的空間:如果另一個人格也擁有它的“身體”,成為獨立於本體的生命實體,我們還能將其稱之為人格嗎? (三)銷燬記憶的道德困境 以記憶定義人的根本存在不僅改變了人的存在方式,同時改變了死亡的內涵:真正的死亡是記憶的消失。具體有兩種:肉體消失後記憶破碎,無數記憶之卵飄散於宇宙之中,無法再作為整個個體迴歸,這是生命在整體意義上消失;此外,記憶載體CHIP(極小的圓錐體)被毀,則代表一個生命的徹底消失。但關於“消失”,本身值得討論:第一,如何定義部分的記憶被數據性地消除?第二,記憶的篡改保留了記憶的存在,卻更改了記憶的內容。很難說這是不是另一種形式的消失,個人的同一性也無法保證,比如動畫中反抗組織的隊長POPO多次被修正記憶而不自知。 隨即引發第三個問題,銷燬記憶的倫理困境。銷燬記憶,等同於殺人——銷燬複製的記憶算不算殺人?進而追問,銷燬“複製品”算不算殺人?如果由記憶定義人的存在,相同而重複的記憶是否還有存在的價值?這同樣涉及前文所提到的記憶定義獨立個體的有效性問題,生命活動的增加帶來記憶的更新,相同原始記憶和不同身體的組合並不必然按照同樣的生命軌跡發展,因此帶來個體記憶的特殊性。在此意義上,母體和非母體都擁有了獨立的主體性,消滅任何一個都面臨消滅一個“人”的道德詰難。 同樣,銷燬沒有記憶的肉體是否能夠免於這一責難?按照前提,肉體不構成人的本質定義,只要記憶是同一個記憶,變換不同的身體並不改變人的本質。在這個前提下,沒有記憶的身體只是買賣的軀殼,對肉體的銷燬似乎算不上威脅人存在的本質,儘管或許對記憶尋找新宿主、恢復自己的生命活動有所阻礙。動畫沒有正面地回答,但仍然肯定了肉體具有價值,具體表現在:第一,肉體有買賣的價值。上層人士有購買優秀身體的需求,窮人通過賣掉身體擺脫貧窮的需求,交換肉體的使用價值。第二,肉體有特殊的進化功能。例如動畫中有一個角色叫“斗篷”,他在追逐飛船門衛的過程中被撞斷一隻手,隨即又立馬好手好腳地趕了上去,門衛說:“真強啊,版本升級了啊。”最終無數個還未甦醒的warp被當權warp如垃圾一般處理,畫面以流溢的綠色漿液描繪屠殺場景。 可以看到,儘管記憶定義了個人存在的本質,人們卻追求著更好的肉體——這是其中最大的悖論。在最初的目的上,人類就追求著更優越的身體,儲存記憶只是一種試圖保留“靈魂”的手段,藉以實現對身體的激活,很難說是記憶超越了肉體,還是淪為服務於更高級肉體的工具。生命的本質究竟由什麼定義?顯然,如果那是記憶,也會有許多問題。

動畫信息

海馬
中文名:海馬
原 名:カイバ
又 名:KAIBA
首 播:2008-04-10(日本)
IMDb:tt12093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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