もう一度、生まれてきたいと思う--記"The Sky Crawlers"

有些電影或書籍,在看完的時候,明明有很多感想想要抒發,卻又因為這千頭萬緒無法理清,於是話到嘴邊,反而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了.the sky crawlers無疑就是這樣的一部動畫電影.

故事的情節很簡單,甚至到了我都覺得能夠撐滿這兩個小時著實有些不可思議的地步.事實上,一開始我也確實感到了乏味和單調.在這個年代,早已習慣了那些快速閃過的畫面和急速飛馳的展開,卻對這種返璞歸真般的緩慢推進變得不適應起來.然而,即使開始我是一邊聊天一邊看著那些看似無意義的天空與鐵欄杆的畫面,卻也在之後慢慢地被那份寧靜所感染,關掉了聊天器,去掉內心的浮躁,把自己投入到故事中去.

The sky crawlers講述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愛情故事,至少在表面上它是如此的.兩個永遠不會長大的"children",一段無法間斷的愛戀.他每一次死去,每一次又帶著似曾相識的記憶轉世,重新與她相遇,相愛,然而到最後她還是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又一次離世,承受又一次的心碎,末了,接受他的再一次轉世.

在故事的開始,我當她是一個冰山人偶;在完整地看完故事後,才明瞭那冷漠的外表下掙扎著怎樣一顆痛苦的心,也理解了她喃喃的那句"請殺了我,否則,我們將永遠承受這無止境的折磨".這樣的愛情來得異常殘酷吧.無論怎樣相愛,到最後都要迎來死別的結局,然後看著他的轉世再次來到自己的面前,用陌生人的口吻說著"你好",開始新的一輪輪迴.

The sky crawlers用了相對比較平淡的筆觸細膩地描寫出了這樣一個愛情悲劇.雖然中間不乏一些激烈的情感衝突,但總體的感覺還是渲染著那種淡淡的哀傷感.或許,這樣的手法更能突出那份面對不可違抗的現實的無力感和無奈吧.

本劇自始自終並未給男女主人公所處的這個不可違抗的現實環境給出非常明確的定義.我們從劇情裡所看到的,只是一個不得不戰鬥的背景設定.不管什麼理由,總之他們生活在了這樣的一個環境,這會讓我想起"最終兵器少女",同樣也是不明所以的戰鬥,兩者似乎都藉助這種環境的設定來完成故事的鋪陳.

但是和"最彼"不同的是,the sky crawlers要講述的不僅僅是一個讓人心碎的愛情故事,更加強調了的關於"自我"和"戰爭"的意義.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到底擁有怎樣的過去,"我"今後會如何?

身為"children"的孩子提出這一連串的問題,他們對於自身所處的位置充滿了不安與不確定感.但換個角度想,我們不也同樣會如此去詢問自己的內心嗎?the sky crawlers對於children的定義很有趣,不能長大的孩子,但又並非是真正的孩童,在我看來,與其說是children,還不如說是正處於人生最迷茫階段的少年.他們不可能像個真正的孩子那樣不去承擔任何的責任,然而在思想慢慢成熟的同時,又會被周遭的人們當作是孩子,這種矛盾本身就已會導致心理上的不平衡了;不得不戰鬥,卻又不明瞭戰鬥的意義為何,而自己的生存目標莫非就是戰鬥嗎(這和不得不學習,卻又厭惡學習,抱怨著自己活著難道就是為了讀書的吾輩又是何曾的相似啊,笑).或許我可以把這部片子看作是青少年成長過程中內心變化的解讀片吧.

在故事最後,少年想要擺脫命運的束縛駕駛著戰機對遊戲中不可能失敗的"teacher"發出挑戰,我們都以為奇蹟會發生,然而現實就是如此殘酷,沒有奇蹟,也沒有所謂的不同的風景,最終少年消逝了,而少女又再一次戴上平靜的面具,去迎接所愛之人轉世的到來,不知道這樣的結局我是否可以看作是對現實不可違抗的大環境不得不作的一種妥協呢?

當然以上只是我個人對the sky crawlers的一點淺見.這部作品的確有很多值得切入討論的角度,仔細去回味的話,或許還能夠得到不少關於人生的感悟.我所寫的一些毫無章理可言的隻言片語也不過是興致索然的舉動罷了.事實上,我對於片中關於戰爭的解釋和teacher這個神祕人物的設定也很有興趣.照劇情來看,後者幾乎就是個符號般的存在,有著非常強烈的象徵意義,似乎代表了成人世界約定俗成的規則之類的東西.而前者,在劇中的對白裡也給出了相當有趣的描述:

-你覺得我們是在和誰打仗?
-不知道 想都沒想過
-明明每天都殺個你死我活?
-工作嘛 無論什麼行業其實都一樣
 打倒對方 爭取到利益的就是贏家
 比起一般的企業來說 我們從事的工作 只不過是種沒效率的懷古遊戲
-對 因為是遊戲 所以可以合法地殺人和被殺
-你這想法真有趣
-有趣?
 戰爭無論在什麼時代都沒有完全滅絕過
 因為對人類來說 戰爭的現實感無論何時都很重要
 同一個時代中 現在世上某處也有人在戰鬥著
 這種現實感 是人類社會體系中不可或缺的要素
 而且這絕對無法用虛假來代替
 戰爭到底是什麼東西
 光靠歷史書上寫的陳年往事是不夠的
 沒有人為此而死去 不將其報道出來
 人類不見識到其殘酷性的話
 是無法將和平維持下去的
 甚至連和平的意義也認識不到
 就如同不在天空上互相廝殺的話
 就感覺不到自己活著的我們一樣

這樣大段的臺詞或許也代表作者本人的戰爭觀了吧.一個從自身小角度出發來說,另一個則從社會的大角度來說.或許我以後應該找一下原著來讀,可以幫助自己更好地去理解吧.

另外,本劇中川井憲次的音樂也很好聽.雖然談不上氣勢磅礴,但那種泛著悲傷感的樂曲很符合theme,足以打動人心了.

關於押井守,其實自innocence以來,我基本上沒有看過他的其他作品.這次的the sky crawlers雖然劇情遠不如攻殼來得複雜,但這種意味深長的樸質也帶給我了很多感動和沉思.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好作品,沒有看過的同學,強烈推薦一下的說.最後期待這位監督大人的下一部新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