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對《冰果》的偏頗解讀:關於生活的適應不良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6-29 13:13:17 作者:Peter Chai Language

或許《冰果》想要討論的是一種個人與周遭的關係。當越來越多身邊的人在微信朋友圈、社交平臺、短視頻軟件上為了博人眼球、賺取流量,近似病態地發著美食、奢侈品、“完美角度”的自拍、“網紅店”街拍,寫著標點符號錯誤、語法不通、語義不明的感慨,對著鏡頭笑容浮誇、矯揉造作、逢場作戲,卻能收到大量粉絲好評和追捧時,我們不論如何都能意識到這些人“病了”,這個世界“病了”。

折木就是這樣一個旁觀者,而這種看似冷淡的旁觀,其實已經無可避免,因為當大部分人在無知與浮誇中狂歡,其他“故作鎮定”、甚至不時嘲諷幾句的人就會顯得格外“不合時宜”,那些“刺耳”的話只會被當作“自言自語”。折木所標榜的“節能主義”,便是嘗試不與這個世界“同流合汙”、不與他人起衝突、退到自己對生活有掌控感和舒適感的一隅的一個方式。他大多數時候的沉默和“絕情”是一種自我保護。這種方式高明嗎?並不,因為它太過直接、“露骨”,會被認為太“自我中心”,但它有效嗎?有效。至少在遇到女主角之前有效。

折木通過劇情的展開,是透過女主角的一系列追問再次確認和世界的聯絡、建立他認為好的和世界的關係。比起說是某種“妥協”,其實更多是對人之間所能存在之“信任”的“確認”,或者說是“再確認”。女主角並沒有改變折木,女主角只是提醒了折木本來就有的、只是自己不願意經常正視的、想要通過“節能主義”逃避所以就不會感到失望的、與人和周遭之間的“信任”。

折木的性格看似清冷,甚至孤僻,但其實很多被這個社會某種程度上“邊緣化”的人都有他的影子:內心敏感、自尊心強,可以較為了解他人一舉一動背後的動機,卻因不願意遭遇“信息過量”而儘量減少細緻觀察,減少情緒波動;把所有“憤世嫉俗”的想法藏在無所謂、不屑一顧、沒有競爭心的一面之下,不敢與人一起“消化”,只能自己慢慢琢磨;也不願意像“成功學”的“售賣者”們一樣把事事都“層層塗抹”、包裝成“好”的,放上“貨架”,寧願一事無成,也不願苟且偷生,不願沒準備好就站在“聚光燈”下迎接掌聲。

折木一般的人,之所以“節能”,之所以與人保持距離,一是怕把自己旁觀者式的“解讀”強加在他人身上,遭人誤解反感,二是怕自己強烈的自我信念和“暴殄天物“一般的自我審視早早被看穿。對於折木更願意“一筆帶過”的觀察力、感受力的天賦,其實男二早已看穿,而好在他知道,折木的“故作謙虛”實則無奈。顯然,這一點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理解,所以男二實屬折木之幸。

比起一個推理劇本,不管是動畫還是原作的小說,《冰果》的節奏更像是一首散文詩,它的“說理”都散落、藏匿在了旁白和對話裡,完全不虛張聲勢,完全沒有“推銷員式”的攻勢,沒有“打折批發”任何所謂的“正能量”價值觀,沒有聲嘶力竭的“團結一心”、“眾志成城”的“納粹”式宣傳口號。它和它的名字一樣清涼,甚至有點沉悶,但也像夏天一樣短暫、遺憾:我們終究要面對的自己是殘缺的。我們終究要修復的和世界的關係是無法圓滿的。問題在於我們如何和解一個“非主流”的、自認“藏得不錯”卻終究會“現形”、“露出馬腳”的自己,以及“我不敢對它太抱有期待和希望、因為怕未來會傷得更慘”的世界。

這種對於人之難免的遺憾的糾結,對於生活之沉悶的適應不良,《冰果》裡的折木有,《只有我不存在的街道》裡一次次穿越回小學的啟悟有,《月色真美》裡執迷於太宰治語錄的小太郎也有。它們刻畫的人物關係涉及到的都是日常中的普通人和他/她們內心的脆弱面、自卑面,尤其是青少年的所謂”容人自擾“,沒有半點做作,沒有所謂”宏大敘事“,卻發人深省。畢竟,人生不是“成功學式”自傳裡經過回憶美化過的自始至終的“正能量”,而是人的侷限性、事件的隨機性和環境的難以預測所共同互動的結果。青春這齣戲,怎麼演?人生這齣戲,怎麼演?角色和劇本是否已定?命運中的結局是否哪怕是有一瞬間能夠被改寫呢?

所以說,《冰果》講的是一個“勇敢”的問題。我們究竟怎樣才不是“得意忘形”,究竟怎樣才不是“縮頭縮腦”,要多有天賦和成就才能夠對世俗桀驁不馴呢?撥開成年人對權力、金錢和名望的追逐,我們是否還能窺探到年輕時那“庸人自擾”的、“年少無知”的自我辯解、自我打開呢?對於那些製造流水線媒體產品的“網紅”們,那些生活裡只有街拍和聚餐的同學,我不知道他/她們會不會遇到和思考這樣的困境,是否慢慢失去了對世界的反思、追問和幻想之力,不知道他/她們的“隨波逐流”有多少成分是“被迫”的,還是說他/她們對世界之複雜早已“免疫”?但我相信依然有一些人和折木一樣,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個“快樂終將散場”的世界,帶著對人世情感的揣揣不安,邊前行邊求解。是生活的解,不是案件的解。讓我們在單調的生活裡繼續保持期待吧,或許遇到的一個人、遭遇的一個插曲,就會讓我們“一拖再拖”、不敢求解的問題,得到了“靈光一閃”的解答,某種程度上打破我們對習慣了的自己的“眷戀”吧。

一段對《冰果》的偏頗解讀:關於生活的適應不良 - 第1張

動畫信息

冰果
中文名:冰果
原 名:氷菓
又 名:Hyouka / 冰菓
首 播:2012-04-22
IMDb:tt2340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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