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許許多多的祭日

    雨夜迷途的梔子香。徐徐倒下，倒在一個紅髮男子的懷裡。雨水衝冼著多年來不能忘卻的愛與恨。如此深，如此深地刻在骨骼裡。殺了他，殺了他。而當睜開眼看清他時候，束起的紅色長髮，斜飛入鬢的眉，冷清犀利的目光，如霜的劍氣。殺了他嗎？殺得了他嗎？

    在他的房裡睡著。他坐著，靠著一櫃子的書，手中握著永不離身的劍。就這樣睡著直到天明。這就是一個殺手，一個連睡覺都不能上床的殺手。榻榻米的芬芳縈繞在身旁。彷彿已經死去的他。而眼前的是紅髮的男子，不是他。

    長袍褪下，那把鋒利的匕首再次提醒著：殺了他，殺了他。打開泛黃的日記，又合上。淚水還是滑了下來。怎麼也下不了手。不，一定，一定要殺了他。就在明天。明天就是他的祭日。怎麼能忘了年前的雨夜？甜美，溫柔，幸福，一切都化烏有。

    完了。一切。當在他面前露出潔白赤裸的身體，被他攬入懷中。黑髮與紅髮交纏在一起。冰冷的劍氣冰冷的脣，冰冷的眼淚。不再冰冷的心。曾經的他，現在的他。是這個紅髮桀驁的少年。叫他孩子吧，一個停留在過去，不再長大的孩子。纏綿，靜止的黑夜。忘了殺，忘了仇，忘了恨。什麼都忘了，只記得眼前飛揚的紅髮。為什麼？為什麼是你？讓我失去所有的是你，讓我得到所有的又是你。我，還能夠做什麼？匕首，就讓它隨他而去吧。

    雪地上紛飛的紅色，再見了。為了你，和所有人。我的愛與恨。是你保護了我，我相信你。你已經保護了我，你做的足夠好了，是我自己要隨他而去的。最後的一筆，凝固在十傷字上，淚，卻忘了落下。

    潔白的雪地上，褪不去那抹奪目的紅。